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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是考试,是一次沉默的对话(2 / 2)

我笑着摆摆手:“那我就画一个……‘今天的你们’。”

黑板上,粉笔划过的每一笔,都是我脑海中对这帮孩子的印象:有坐得端正、眼神警觉的;有趴在书本上,似睡非睡的;还有倚在椅背後咬笔头的、背着手在後门张望的……我没去追求什麽写实,只是用线条g勒出一种他们的“神态”。

他们一开始还笑,後来却慢慢安静了下来。

直到我落完最後一笔,有人小声说:“哇……林老师,你画得也太像了吧。”还有人拍起手来:“老师你这像是在偷拍我们灵魂诶。”

那一刻,我没有讲任何“成长”“梦想”的大道理,也没管他们有没有背完政治选择题,只是站在黑板前,看着那群兴奋又羞涩的脸庞,心里忽然有一种奇妙的满足。

有些连接,不是靠布置作业建立的。

而是靠一次画画,一次偷偷的共情,一种“不需要解释”的理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从回忆中慢慢cH0U身出来,像刚从一场绵长又cHa0Sh的梦中醒来,眼前是熟悉的桌游店灯光,和几个年轻老师的笑闹声。苏婉秋正在为了谁是“狼人”而据理力争,林晓晴已经笑得倒在桌边,李然举着杯无糖可乐一本正经地给自己判“Si刑”。

我坐在他们中间,笑不出来也不是不开心,只是那种沉静还没彻底褪去。我脑子里还回荡着家长会的画面,还有那次意外的班会,和晚自习那一张张围着我等我画画的学生脸。

“喂,林屿,发什麽呆呢?”李然戳了我一下,“你不是最能演讲的吗?现在让你发言都开始走神了?”

我回过神来,刚要说点什麽,苏婉秋笑着介面:“他在想暑假去哪玩吧?我已经打算好第一站去西藏了,逃离教案,逃离中考,逃离备课!”

“你不行,”林晓晴一边cH0U牌一边说,“你要是走了,我们狼人杀就少一个总被首刀的。”

李然打着哈欠:“暑假才刚开始说呢,还有整整一个月呢,不如先想想期末考完去哪聚一次。”

我这才反应过来:对啊,我即将经历人生中第一个正式的“教师版暑假”。

不加班、不内卷、不抢项目、不画PPT——整整两个月,真正意义上的放空时间。

我一下子有点恍惚。

这些年来,我从设计公司到学校,从周末无休到假期漫长,从甲方永远在上的职场节奏到如今这种“慢下来”的教学生活,我好像从来没有认真想过,“放假”这件事到底意味着什麽。

旅行?补觉?回家?还是画画、写点什麽?又或者……重新思考一下我为什麽在这里?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徐文涛慢悠悠地推门进来,一如既往地带着一副笑里藏话的表情。

“哟,讨论暑假去哪儿了?”他一PGU坐下,“别太放松啊,按我收到的小道消息——”他顿了顿,习惯X地扫了一圈我们每个人的表情,“下学期起,几位年轻老师可能要……正式带班了哦。”

空气忽然静了两秒。

林晓晴“哎”的一声,差点把手里的牌掉地上:“你说什麽?”

李然则懒洋洋地笑着:“别激动,他每次‘小道消息’八成都成真。”

苏婉秋瞪大眼:“不会吧?我还没学会怎麽管纪律呢!”

夏凝握着杯子没说话,脸上却明显浮现出紧张与犹豫。

而我,忽然被什麽轻轻撞了一下似的。心里一个声音在说:

该来了。

我望着徐文涛,他笑得意味深长:“你们几个啊,别只想着假期,真正的考验,下学期才刚开始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那个真正属於“我”的班级,或许正在等我登场。

第二天一早,我推开办公室的门,还没来得及放下包,就看到秦舒宁坐在靠窗的位置,手边是一摞刚签完的文件,正一页页翻着早会资料。

我清了清嗓子,绕到她办公桌旁,小声问了句:“秦老师,那个……关於下学期要当班主任的事,是不是……真的?”

她头也没抬,语气平静:“教务处确实有这个打算。”

我点点头,又问:“是统一安排的吗?”

她这才抬起眼,视线落在我身上,像是观察一张没完全晾乾的画。

“不是强制,但说白了,这事儿吧,”她的语气一如既往地淡,“老教师嫌麻烦,都能推则推;学校又不能空着人,最後就只能找你们这些‘新人’接手。”

“我理解的。”我点点头,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连我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坚定。

她轻轻“嗯”了一声,像是在等我继续。

“刚来的时候,我只是把这当作一次工作转折,是某种意外安排……但这半年,我真的从学生身上学到了很多。”我顿了顿,认真地说,“他们让我意识到自己可以成为一个‘老师’,而不仅仅是来‘教学’的职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秦舒宁听着,嘴角轻轻g了一下,那是她难得的柔和笑意。

“很好。”她说,“如果你有这样的觉悟,我想,你可以接得起这个班。”

我还想再说什麽,她却合上资料夹,像是想起了什麽:“对了,今天下午,要拍高三2班的集T照,教务处要求——班主任和副班都要出席。”

“啊?”我怔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这是惯例。学期结束,班级合影必须全员在场。”她抬眼看我,笑了笑,“你是副班,不准缺席。”

那一刻,我的心像是忽然被谁轻轻拍了一下。

那不是一场普通的照相活动,那是一张合照,意味着一个阶段的正式落幕。

“好。”我笑了笑,“下午见。”

“下午见。”秦舒宁应得很轻,却像是把某种责任,真的交到了我手上。

下午,我b平时早了不少就站在了教学楼前的草坪边上,那里已经搭起了拍照用的背景架,简单的白幕布在yAn光下微微晃动。风不大,yAn光也不刺眼,空气里有种说不出的安静——像是一个章节即将翻过的前一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穿着那套唯一的西服,笔挺地立在那儿。很不适应。

这身西装我已经有段时间没碰了,还是当初来面试时特地穿的,想着给学校一个好印象。面试过後我并没有带回家,就一直丢在学校更衣柜的最里头,像是当初那个“面试者”的身份,也被我一并收了起来。

没想到,今天它竟然再次派上了用场——这次,是我用来送别学生的“战袍”。

站在那里,我甚至有点不知所措,不知该把手放在哪儿,不知是不是该笑——直到我看到几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视野里。

高三2班的学生陆续从教学楼里走了出来。

“哇,林老师今天好正式哦!”

“西装耶,今天有事儿吗?”

“你平时不是都穿卫衣的吗?”

他们笑着走近,打趣的话语让我有些尴尬,只能勉强扯出一个笑:“今天……不是拍照嘛,隆重点。”

正当我被几个小家伙团团围住、快要被笑声淹没的时候,秦舒宁出现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还是那样冷静自持,一袭深蓝长裙外加简洁的西装外套,头发收得俐落,气场一开,仿佛周围的空气都静了几分。学生们的注意力“咻”地转移了过去,我得救了一般松了口气。

就在这时,李然慢悠悠地晃了过来,身上赫然是一件花衬衫,sE彩斑斓,像是刚从海岛度假回来,配着墨镜和不知从哪儿淘来的草帽,像极了失忆了归来的夏威夷老大。

学生们一阵哄笑,叫嚷着“李老师今天太cHa0了!”“李老师去夏天出差了吗?”“花里胡哨的审美也太突出了!”

我被挤到一边,看着那家伙招手打趣,还特意朝我挤眉弄眼,我只能苦笑,心想:也好,也好,注意力转移了,穿西服的人终於能喘口气了。

教导主任、校长随後也赶到现场,学生们被有序地按着座位号排开。摄影师一边调焦一边喊:“前排坐好!中排站起来!後排不要遮挡!校徽别忘了别正!”

一切在混乱中找到了秩序。

我站在副班的位置上,秦舒宁在我一侧,yAn光斜照下来,我能感到西服後背已经有些出汗,但我没有动。

“拍——好了!”快门响起的那一刻,背景布轻轻一飘,我在心里说了句,再见了。

後来,我拿到那张班级合照。

纸面上,一个个熟悉的面孔笑得或灿烂、或勉强、或不情不愿,而我——站在照片边缘,西装笔挺,神情略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只有我自己知道,那一刻我在想什麽。

我想起了第一次走进这个班级门口时的忐忑,想起了那个在台上磕磕巴巴做自我介绍的我,想起了在晚自习上和学生斗嘴的夜晚,想起了那个画室里安静地围着我等我画画的一群孩子。

那张照片,不只是一次拍照,更像是一场仪式。

一场我作为副班主任的谢幕。

也是一场,作为新班主任的启幕。

而我站在这张照片里的这一瞬间,永远记录下了,那个“终於把这一批孩子送到人生下一站”的我。

夕yAn已经低垂,整个校园被晕染上一层柔金的光。我正收拾东西准备下班,忽然透过办公室的窗子,看见C场上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活动。

是唐越,高三2班的唐越,一个总Ai在T育课和课後篮球场上“刷存在感”的少年。

他并没有和人b赛,只是一个人站在三分线外,静静地投篮。每投出一球,球网都会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响。他像是在用一种特别的节奏,给自己的青春做着结尾的记号。

我犹豫了一下,终究还是把包往办公桌上一扔,绕出教学楼,慢慢走向球场。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唐越注意到我,冲我扬了扬下巴,算是打招呼。

他把球随手一抛,稳稳落入我的手里。我顺势接住,拍了两下球,朝他笑着问:“来,单挑?”

他略显意外地看了我一眼,随即摇头:“今天不打了,就想投投篮。”

我点头,没有多说什麽,把球轻轻回传给他。他接住球,又默默投出一个弧线优雅的中投。

球空心入网。

半小时後,夕yAn彻底落下,暮sE悄悄包围了校园。

我们坐在球场边的水泥台阶上,一人一瓶水,汗水还贴在脖颈间。

他望着C场发呆了许久,忽然低声开口:“林老师,可能……我家里要搬去南方了。”

我看了他一眼,没有接话,静静听着。

“我爸的工作调动,说不定这学期就是我在星港的最後一段时间了。”他说话时没什麽波动,但眼神却显得格外专注,像是盯着某个即将消失的地方,“这地方……虽然没多长时间,但也熟了。教室的楼梯几级、哪个水龙头出水慢、哪个角落能躲着吃泡面……我都记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记得第一次上你的美术课。”他笑了一下,“你那天让我们画‘心情’,我当时画了一个破掉的篮球。你给我打了中等分,说‘至少你画得挺认真’。”

我也笑了:“那可是我出的第一道美术考题。你画的那个篮球,我记得。线条乱得像是刚打完架。”

“那天我心情也确实挺像打完架。”他轻声说,“现在……也差不多了。”

我们沉默了片刻。

风从教学楼那头吹来,吹过满是划痕的篮板和地面上的球印,也吹乱了少年脸上未散尽的汗意。

“老师,”他忽然抬头看我,“你觉得……离开一个地方,真的会忘掉这里的事吗?”

我想了想,说:“不会忘。只是你带走的,不是地名,不是教室,而是……那些人,还有你在这里的样子。”

“那你会记得我吗?”他笑了,带着点玩笑的语气,“‘美术中等分少年’唐越。”

我用力点头:“记得。你是我第一次真正站上讲台时,坐在後排翻漫画但依然听课的那种学生——b那些假装听课却在发呆的,更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笑得更大声了一点,然後站起身,把空瓶往旁边垃圾桶一扔。

“我大概再也不会有机会在这块球场上打球了。”他伸了个懒腰,看着头顶暗下来的天空,“但我会记得这里,也会记得……你。”

我站起身,把球往他手里一拍:“走吧,林老师今天就送你最後一段球场路。”

我们并肩走出球场。

风吹得有点凉,我没有再说什麽。因为我发现,面对这样一个真实、直接、坦率的少年,说什麽都显得苍白。

而有些告别,只需要一个拍拍肩膀的动作。

一句:“珍重。”就够了。

校门口的风,掺着初夏傍晚的温度,有点暖,也有点闷。我背着包站在那棵熟悉的梧桐树下,像往常一样,等着那个熟悉的身影从教学楼方向走来。

没过多久,夏凝从人流中走了出来。她依然穿着那件浅sE的衬衫,书包一背,马尾一晃,整个人像是刚从yAn光里走出来的。

她看到我,小小地一愣,然後笑了笑,快步跑了两步追上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等很久了?”她问。

我摇摇头:“刚出来。”

我们像往常一样并肩往地铁站走,脚步不快,谁都没有刻意找话题,但这安静的氛围却并不尴尬。只是今天,我心里憋着太多东西想说,却又不知道该从哪句开始。

走到马路转角那家还没关的小卖部前,我终於开了口。

“你还记得我刚来学校那天的样子吗?”

夏凝歪头看了我一眼,嘴角轻轻g起:“记得啊。你穿着那件看上去有点褶皱的西装,站在办公室门口,像是误入教室的公司小经理。”

我忍不住笑了:“还真是专案经理转行。那会儿我真没想到,半年後……我竟然会舍不得这些学生。”

“你要离开他们了吗?”她问。

“高三2班啊,期末一结束就算真正结束了。我作为副班主任的旅程,也走到头了。”我顿了顿,“突然有点不舍,像是陪着走了一段山路,一路喘气,一路爬,刚刚找到节奏,他们就下车了。”

她没说话,只是听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接着说:“有时候我觉得,是他们教会了我怎麽当老师。我以为我是在教他们画画,其实他们在教我怎麽面对这些琐碎又漫长的每一天。”

“我看得出来。”她轻声说,“你变了很多。”

我转头看她。她的眼神里没有揶揄,只有一种近乎温柔的认真。

“可你一直没变。”我说,“你一直都那麽……年轻,有热情,有光。”

她突然红了耳朵,低头笑了笑:“你这算是夸我吗?”

“有点。”我叹了口气,像是想把心里的杂音都呼出去,“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太老气了,像是还没到中年危机就先一步陷入老年感怀。”

“哪有。”她停下脚步,站在一棵街边的树下看着我,“我觉得你一点也不老气。你只是b我更早明白了一些事。但你现在……也在变得更柔软,更像我们了。”

“我们?”

“年轻人。”

我愣住,竟不知道怎麽接这句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抬头看看天:“你知道吗?我从小就觉得老师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穿得整整齐齐,说话不带情绪,永远像本教辅书。”

“你可别说你现在变成那样了。”

“我才不要。”她笑,“但我现在身边,有一个老师,是会打游戏、会吐槽、会讲段子、会陪人值晚自习到半夜的人。”

“你是在说我?”

“当然。林老师,你已经……很像老师了。”

我有太多话想说,关於这半年的慌张、改变、挣扎与收获,可最终,只变成了一句简单的:

“谢谢你啊,夏凝。”

她转头看我,眨了眨眼睛,没有回答,只是笑了。

地铁灯光明亮,风从深处涌来,我们并排走进站厅,像平凡的同行者,又像彼此青春路上的见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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