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过去没几天,我就感觉到了校园里某种微妙的变化。
不是明面上的调令、处分,连教导处都没再追问,而是……一种“流传起来”的名声。
有学生偷偷看着我,转头对身边人低语;
有办公室老师看我一眼,yu言又止;
直到後来,林晓晴一边喝N茶一边笑着问我:“林老师,听说你有个新外号?”
“什麽外号?”
“怒——吼——天——尊!”她咬字夸张,脸上都是快憋不住的笑。
“……你们学生群聊都聊这些?”我皱眉,“我听着怎麽像个魔教长老?”
苏婉秋在旁边拍着桌子笑:“你当时真吼了吗?吼得那学生都不敢动?”
“吼了。”我故作深沉地点头,“那场面啊,风卷残云,雷霆万钧,讲台差点塌了,教室的玻璃都嗡嗡作响。谢文豪当场双膝一软,哭着喊我饶命——”
“哇哦!”林晓晴配合地惊呼,眼睛亮晶晶,“您真不愧是‘天尊’!”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师尊师尊!”苏婉秋也跟着起哄,“弟子给您敬茶啦!”
我翻了个白眼,心里却忍不住有点发热。
说到底,这帮年轻老师也还没完全脱离学生的状态,带着点孩子气的热情和起哄气质。他们不嘲讽、不回避,反而在笑闹中,默默给你包了层温情的滤镜。
我坐在办公室的小沙发上,看着他们三个在那边叽叽喳喳地“还原现场”,李然端着茶,靠在椅背上看我,一副“你现在知道我多累了吧”的表情。
我举杯敬他一次:“没想到啊,我的成名之路竟然是靠嗓门。”
他嗤笑:“这形式很江湖嘛,适合你。”
“合着你早知道这圈子就这德行?”
“那当然。”他抿了口茶,悠悠道,“教学是副业,Ga0气氛才是主题。能混得开的老师,不一定是最会讲课的,但一定是最会‘玩哽’的。”
我听着这话,心头竟然泛起一丝奇怪的暖意。
那天“怒吼天尊”事件之後,我的职场生涯似乎忽然拐了个小弯。最直观的变化,就是夏凝也笑我了。
在我用绘声绘sE的表情夸张地重演那场“天地变sE”“师尊落雷”的怒吼时,她也忍不住弯起眼角,笑得肩膀轻轻颤着,小虎牙从嘴角露出来。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看着我演完,抿了口热水,像是不好意思地小声说:“其实……我那天正好路过。”
“哦?”我挑眉,“你是不是也吓着了?”
她笑着摇头:“没有,我还以为你在演讲。”
“……谢谢你捧场。”
“真的,我觉得你当时好认真。”她歪着头看我,眼神认真得像个学生在回答老师提问,“有一种……很想守住什麽的感觉。”
我被她这句话怔住了。
许久没听过有人用这样不花哨、却直指心底的语言形容我。
我突然想起那天课後她在楼梯口等我,拎着保温杯,开不了口,只能把水递过来。
她不是很会表达,也不是时时都热情奔放。但她记得你喝茶的习惯,知道你哪里不舒服,何时说话、何时沉默。
有几次下晚自习,她会和我并排走到地铁站,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刚开始我们还会尴尬地避开“评b”的话题,後来谁也没提起,反而聊起更琐碎的事:
我们不急着到站,有时候会在地铁出口旁的小卖部买两罐饮料,然後并排站在灯光下喝完。夏凝偶尔会说:“你这个样子,真的不像老师。”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笑:“我本来也不是。”
“那你现在是吗?”她仰头看我。
“我……正在努力学。”我顿了顿,低头看她,“你呢?你觉得你是老师了吗?”
她想了想,忽然笑了:“你不是说,我们是工具人吗?”
“说是这麽说。”我摊手,“但我们这群工具,还是挺能抱团取暖的。”
她没说话,只是微微靠近我一点,像是不动声sE地分享着城市夜风里那点不容易察觉的安静和温度。
我们并没有突然亲近到某种不可回头的程度,也没有什麽感情戏码在这几天爆发——只是你偶尔回头,会发现:
她在。
她也会笑着说:“你走太快了。”
这就够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某天的午休时分,太yAn正毒,办公室里昏昏沉沉。大多数人吃完饭要麽趴桌午睡,要麽刷手机划水,整个空间里只有风扇呼啦啦转着,连李然都难得没摆茶摊。
我正坐在角落里看教案,忽然听到办公桌另一侧传来一声轻响。
我抬头,就看到夏凝站在那,低着头,双手用力握住资料夹的边缘,脸上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神情——不是生气,不是委屈,而是……失控前一秒的紧绷。
她的眼睛SiSi盯着资料夹,呼x1略快,肩膀在微微发抖。
我愣了一下,正准备起身,她就拿起桌上的保温杯转身冲出了办公室。
她不是走,是小跑着离开的。
我几乎没犹豫,跟了出去。
她去了楼梯间,背对着我站着,胳膊抱在x前,头低得几乎要埋进肩膀里,整个人像是被yAn光cH0U空了力气,只剩下一道窄窄的影子贴在墙上。
我走近,轻声问:“怎麽了?”
她没有回头,声音闷闷的:“教导处让我要带一个补习班……高三的。”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怔了一下:“……现在?突然让你带?”
“对。”她深x1一口气,声音已经发抖,“他们说政治组缺人,一个老师家里出事了,临时走不开,我是年轻老师,调配优先。”
“可你刚上岗不到两个月……”
“我说我没经验,他们说‘锻炼’;我说我课太多了,他们说可以协调……协调个鬼。”她终於抬起头,眼眶通红,“你知道要我讲的是什麽吗?《马克思主义哲学原理》……高三最後一轮复习!我、我自己上学时这块都差点挂科的……”
我看着她,忽然有点说不出话来。
她不是任X,也不是撒娇,而是——真的慌了。
那种第一次被“职场安排”击中、第一次明白现实不是你热情就能抵挡的那种慌。
她像个被突然cH0U掉最後一根支撑杆的纸牌屋,眼前还得强撑着笑,假装自己还能稳得住。
“你怕讲不好?”我问。
她点头,鼻子一皱,眼泪就下来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怕……丢人。”她的声音低低的,“我怕我一上讲台就结巴,我怕他们笑我,说我不配站在那里……”
那一刻,我终於明白,夏凝其实一直都很用力地在“装大人”。
可她终究才二十三岁,才刚从一间明亮的大学教室走出来,还没在世界的灰sE边界里走够几步,就被推上了讲台,要面对的是一群b她还世故的高三学生。
她不是玻璃心,她只是太新鲜。
我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像是给她一个信号。
“我陪你准备。”我说,“你讲不出的时候,我就坐在你第一排,眼神里写满‘老师你讲得真好’。”
她看着我,鼻子还是红的,眼睛里却有一点点水雾笑意:“……你不是美术老师吗?”
“我也学过哲学。”我故作高深,“而且,我嘴y,脸皮厚,最适合坐第一排扛Pa0火。”
她破涕为笑。
这一刻,我觉得,夏凝终於卸下了那个“优等生”的外壳,变回了那个刚走出象牙塔,站在现实边缘徘徊的nV孩。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许,这场y着头皮接下来的换课任务,就是她真正成为“老师”的第一道坎。
夏凝擦乾眼泪之後,还是像每一个倔强的人那样,说了一句:“我回去自己准备吧。”
我没多说什麽,只是默默跟在她後面。
她回头看了我一眼,也没阻止。
我们在美术教研室坐下,把手头所有能找到的《政治复习资料》《教学设计》《往年高考试卷》堆在小圆桌上。
“我先讲给你听一遍吧?”她小声问我,语气里还带着点试探。
“好,我当学生。”我往椅背一靠,“不过我很差劲,问题特别多,Ga0不好会举手反驳你。”
她笑了笑,那种重压下的笑容仍旧带着点孩子气的温柔。
第一遍,她讲得磕磕绊绊,嗓子g,语速急,逻辑跳跃。
“你在笑我吧。”她停住,语气里有点泄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没有。”我把椅子往前挪了点,“我在听你想怎麽讲。”
她愣了一下,好像没听懂这话。
“你不是在照本宣科。”我说,“你是在努力找到自己的表达方式。我能听出来。”
夏凝没说话,眼神在灯光下微微晃了一下,然後点点头:“我想讲得有趣一点……但政治,真的很难有趣。”
“试试从学生生活讲起。”我拿起她的教案,“你不是说,你讲得像是在考试,那就换一个开头:‘你们有没有发现,我们每天早上睁眼第一个想的,不是今天穿什麽,而是今天该不该迟到?’”
她噗地笑出声:“这也太像脱口秀了。”
“你不就是带着脱口秀气质的政治老师吗?”
我们一直改到晚上八点,教案写了一半,稿子翻了三轮,灯光下她的笔记越写越密,手边的矿泉水也从满瓶变成空壳。
我替她r0u了r0u肩,说:“别讲了,我去泡杯茶。”
她轻声“嗯”了一句,忽然伸手轻轻拽住我衣角:“你明天能在教室里坐着吗?”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点头。
“坐哪?”
“最後一排,靠窗。”
“你会笑吗?”
“不会。除非我忍不住。”
她睁大眼看我,我笑着补了一句:“放心,我受过专业训练的。”
第二天一早,我提前进了教室。
高三3班,学生陆陆续续进来,打哈欠、聊天、发呆、刷题,空气里都是临近高考前那种沉闷又焦躁的氛围。
我挑了最後一排靠窗的位置坐下,低调地翻着夏凝昨晚的讲稿。
她说要“讲得有趣”,说要用“生活的语言讲cH0U象的理论”,但我知道,这一切要建立在她先撑过那最开始的五分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讲台前的钟滴答滴答走着。
她终於出现。
她抱着教材和笔记本走进教室,脚步明显放得很慢。我看见她深x1了一口气,然後勉强挤出一个淡淡的微笑。
没人回应。
教室里依旧嘈杂,几乎没人注意这个刚走上讲台的小个子nV老师。
我在後排偷偷举了下手,对她做了个“加油”的手势。
她看见了,愣了一秒,嘴角微微一弯。
“同学们,我们开始上课。”
声音有些轻,但意外地坚定。
前排有学生抬头看了她一眼,依旧没有太多反应。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翻开讲义,照着准备好的内容开始讲——但我一听就知道,出问题了。
她的语速太快,像是拼命想要赶完这节课;句子不够清晰,有几个理论术语混淆了;甚至一不小心翻错了页,卡了两秒。
教室开始躁动,後排几个学生已经开始在纸上写字条传来传去,有人笑出声。
我轻轻坐直,给她投去一个眼神。
她瞥了我一眼,指尖颤了颤,然後深x1一口气,把讲稿合上了。
“我问大家一个问题。”她忽然抬头,声音b刚才清晰了不少。
“你们有没有想过,‘人为什麽会後悔?’”
学生们一下安静了。
“後悔是一种意识吧,那它和现实有没有关系?我们是否能用哲学解释‘後悔’这个动作?”
讲台上,那个刚才还怯生生的小姑娘,忽然像是在讲一件自己真正感兴趣的事。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眼神亮了起来,语气变得自然而投入。
“我们今天要讲的是‘意识的能动作用’,也就是说,人类意识不是被动反映,而是可以改变世界的力量。”
“就b如,当你後悔的时候,那种感觉会驱动你下次不再犯同样的错……这不就是主观能动X吗?”
我在後排几乎要拍手。
学生终於有人举手问:“那老师,有些人明知道会後悔,为什麽还是会做?”
她回答道:“因为意识和潜意识之间有张力,理X知道会後悔,但情绪不一定配合。”
後面的讲课,她越发自然。
甚至还讲了个自己高考政治失利的糗事,说自己当年为了背一条原理,把它编成了rap,结果被老师罚站三分钟。
学生笑了,她也笑了。
我坐在教室後排,看着那个从昨晚还在楼梯间抹眼泪的nV生,今天已经能在课堂上调动气氛、和学生斗智斗嘴,忽然有点莫名的成就感。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不是变了,而是找到了那个在讲台上也能活着的“自己”。
最後下课铃响起。
她收起讲义,走下讲台,路过我时,没说话,只是轻轻碰了碰我的肩膀。
下课铃响的那一刻,教室里像是解了封,学生们瞬间炸开了锅,叠书本、收文具、喊名字、追着出门。
夏凝站在讲台边,整整一节课的紧绷还挂在肩膀上,像是没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
我起身,走到门口时,回头看了她一眼。
她刚好看向我,两人眼神对上,夏凝的嘴角轻轻动了一下。
“走吧。”
我点点头,没说话,率先往走廊尽头走去。
那是一段临时搭建的秘密频道,平时没什麽人走,正好安静。天光透过磨砂玻璃,打在墙面上,有点像旧电影里慢放的片段。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她走在我身边,拎着那本讲义,走了几步,忽然站住。
“等一下。”
我回头。
她看着我,低声说:“我讲得很差吧?”
我一愣。
“你明明知道我中间很多地方讲得不清楚,概念混了,节奏也不稳。”
“……但你撑下来了。”我顿了顿,“而且,你让他们笑了。”
“那是我讲rap那段。”她的笑有些勉强,“其实……我都不知道我自己是怎麽讲下来的。”
我没说话。
她低头,看着自己鞋尖,声音低得像是怕被风听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谢谢你。”
她第一次用这种正式又认真的语气跟我说这三个字。
不是礼貌式的敷衍,也不是调侃式的打趣,而是那种——真正觉得有人在关键时刻拉了她一把的那种“谢谢”。
她x1了口气,看着我:“我昨天真的快撑不下去了。你大概不知道那种感觉——你心里一万个怕,但又不能不装得什麽都懂。你要是走了,我真的不知道该怎麽办。”
我笑了一下:“我没走。”
她看着我,忽然笑了。
她没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戳了一下我胳膊:“不准骗人。”
“我不是骗人,我是助攻。”我一本正经地纠正她。
两人都笑了。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周五下午,例行的“青春五人组打牌大会”照旧在那间小会议室开场。
林晓晴和苏婉秋今天状态不错,一进来就嚷嚷要“ShUANgFE1斗地主”,还说这次一定要扳回上周的惨败。徐文涛照旧斜靠在椅子上,搓着牌,眼神在桌上牌堆和每个人脸上之间来回跳动,一副老狐狸的样子。
夏凝到得晚一些,推门进来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个保温杯,坐到我身边时,低声问了一句:“你吃饭了吗?”我点头,她才安心地打开她那份小饭团。
我正好奇今天谁会先点破节奏,徐文涛突然像是无意地问了一句:“夏老师,最近JiNg神好多了呀。”话音落下,他眼角飘了我一下。
“多亏林老师啦。”他话里加了一点笑意,又像是随口一说,“这几天常看到你们两个一块进出,挺有默契的嘛。”
我一时间愣了愣,手里的牌翻错了一张。
“啊?”夏凝轻声应了一下,似乎没反应过来,只是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有点慌。
徐文涛却已经笑着看向牌面,不再说什麽,仿佛那句调侃只是偶然蹦出的玩笑话。
我突然意识到,可能……有些东西已经被别人看在眼里了。可偏偏就是这种“说破了却没人当真”的感觉,让我心头微微发紧。
是不是该澄清点什麽?还是,什麽都别说b较好?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就在空气稍稍凝住的时候,李然把手里一把“33345678”往桌上一甩,笑得人畜无害:“哎呀,林老师带学生,带出感情来了哈?我看不光讲课有套路,带人也有一套!”
我一时分不清他是真打趣还是帮我解围。
“你闭嘴行不行?”我瞪他一眼。
他却一点都不介意,笑得更欢:“我这嘴,一不小心说实话了?”
林晓晴凑过来:“真的假的?真的假的?哎呀‘师尊’你脸红了——”
我还真有点热,顺手拿起桌上的水喝了一口,故作镇定:“别瞎说,带课带人,职责所在,李然你再胡说我举报你办公室喝茶。”
“举报没用,”他耸肩,“我又不在群里发。”
众人哄笑一阵,话题很快又转回到了“今天谁是内鬼”上,仿佛刚才那一阵小小的起伏从未存在。
可我知道,我自己心里,有什麽已经开始悄悄动了。
夏凝没有再说话,只是低头吃她的饭团,耳朵却微微泛红。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而我坐在她旁边,忽然对这场例行的“打牌大会”第一次升起一种前所未有的警觉——我和她,真的还只是“打牌组友”吗?
当我觉得这个尴尬的状态还会延续下去的时候,没想到意外又不意外地出现了。
周一的午後,办公室的气压莫名有点低。
我正一边喝茶,一边看李然在角落摆弄他那新换的茶盘,忽然秦舒宁淡淡来了一句:“林屿,下周期中考试,要出卷了。”
我差点一口茶喷出去:“出卷?我也要出卷?”
她平静地翻了下资料夹:“教育局统一要求,副科也纳入评估。今年美术、音乐、资讯都要进考试。”
“可我这门不是动手课吗?”我皱眉,“你要是让我b谁画得快,画得帅,我还真能安排。但出试卷……我不太行啊。”
“不是你行不行,是你得行。”她语气依旧温和,却不容质疑,“试卷要附上评分标准,连同学生作品,一起交教务备档。是新规,不用争。”
我一整天心里都是“副课也要出卷”这句话在回音。
一边和李然吐槽:“要是美术能像T育那样直接拉出去跑两圈多好。”他一边啜茶一边回我:“你跑你也不是第一。”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烦得连投篮都没了兴致。
美术考试怎麽考?
出选择题?“下列哪种构图方式最适合表达孤独情绪”?光看这题我自己都要吐槽“甲方都不这麽刁钻”。
出名词解释?“留白”两个字都能写满一页纸的学生,基本不会留白。
我对着空白的考试样卷一通乱画,实在想不到一个能“考”得出来的点。
直到晚上,夏凝发来一条微信。
【夏凝】:你那边准备期中考试了吗?我们政治要出好多题,出题b讲课还折磨人。
我趁机抱怨一句:“我这门都没标准答案,怎麽考?”
【夏凝】:嗯……那你们乾脆不要考题了,画就好了呀?
【夏凝】:b如……画今天的心情?把他们学到的构图知识融进去不就行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盯着那句话愣了五秒。
突然灵光乍现。
画今天的心情——用这个学期你学到的构成知识。
多直接。
多有画面感。
多像美术课。
我瞬间打开了备课笔记,把“情绪”“构成”“sE彩心理”这些关键字挨个圈了个遍,越写越顺,越写越觉得——这不就是我一直想做的教学方式吗?
不是用标准答案教学生怎麽“对”,而是让他们用自己的方式告诉我他们怎麽“想”。
一张试卷,一道题。
题目:请画出你今天的心情,并尽可能在画面中T现你本学期学到的构图与表达方式。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评分标准:构图合理占30%,表达完整度占30%,技巧完成度占30%,创意加分10%。
我把卷子列印出来,交给秦舒宁的时候,她翻了一眼,微微抬眉。
“挺有意思。”她说。
我心里松了口气,却又忍不住问了一句:“会不会太随意了?”
“你教的是美术。”她语气平稳,“你觉得不随意就行了。”
我第一次觉得,原来所谓的“按制度走”,并不一定非要和“表达自我”对立。
教务处的门永远是半掩着的,像是随时欢迎人走进去,又随时在提醒你:“这里不欢迎随意。”
我怀着一点点小期待,把那份我JiNg心构思的试卷样稿递了上去。
接待我的是顾雪莲老师,她正在给一个印表机卡纸的实习生发指令,等我把纸递上去,她扫了一眼,眉头立刻皱了起来。
“林老师是吧?”她开口,声音低沉,“这就是你准备的期中考试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是的。”我站得挺直,觉得该解释一下创意,“我们美术这一门,题目不好量化,我想让学生在画里表达情绪,同时结合构图……”
“情绪?”她重复了一遍这个词,抬头看我,语气已经不掩讽刺:“我们是学校,不是心理诊所。考试讲的是客观、评估和资料。你这题……只有一道题?”
我张口想解释评分细则,结果还没说出来,她已经把纸轻轻一摔,指着边角的位置说:“评分标准没有分类细则,没有统一格式,印刷规范也不合标准,档案名也不是我们指定的命名方式。你这份卷子,如果我现在点进资料汇总,压根放不进去。”
她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而且题目内容……实在太主观了。”
我有点恼火,也有点无措。
“美术本来就……”我刚开口,就感觉自己语气有些强y。
“林老师,”她打断我,“不是我不给你通过,这里有的是规矩。你是新老师,没关系,我们教务会帮你改——但你这份卷子,不能过。”
空气里凝固了两秒。
我正绷着脸准备回一句“那麻烦你亲自出一份更合适的美术试卷”,背後突然有人开口了。
“我觉得这份卷子可以试着提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回头,秦舒宁不知道什麽时候已经站在了门口,依旧是一身柔和的灰蓝毛衫,语气平静如水:“评分细则可以补,档案格式我来处理。但题目本身没有问题,内容紧扣课程核心,是有深度的表达X评估。市里去年也有类似的命题。”
顾雪莲轻轻皱眉:“但我们没有先例。”
“那就从这份开始。”秦舒宁淡淡地接了一句,既不像是在对抗,也没有退让。
她走上前一步,稳稳地把我手里的试卷重新铺好:“我们美术组会保证评分公正、文档规范。如果是为了学生的成长空间,不妨多一次尝试。”
顾雪莲看了我们俩一眼,似乎有点为难,最後没再说什麽,只是冷冷点了点头,把卷子推回桌角:“补好格式,今晚交电子版,明天我还要审核其它组。”
我们退出教务处那小间办公室时,我才发现,後背已经出了一层薄汗。
秦舒宁没看我,只是边走边淡淡说道:“别放在心上。她那X格,我们都习惯了。”
我沉默了几秒,轻声说了一句:“谢谢。”
她微微一笑,侧头看我:“你做得没错。”
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明白——为什麽这麽多人都怕秦舒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是因为她严,而是因为她太稳了。
你在风口浪尖时,她永远站得笔直。哪怕不多话,却总是挡在你身前。
【群聊记录·青春打牌互助会6】
群成员:林屿、李然、林晓晴、苏婉秋、夏凝、徐文涛
群备注:全T老师默认这群是打牌专用,实际上——闲聊、八卦、吐槽全包。
本期主题:一张考卷的江湖、一次“打怪”的群T围观
【林晓晴】:@全T成员啥时候开打牌会?我今天一天没说人话了!
【苏婉秋】:+1,我快在办公室憋疯了……@林屿师尊你考卷出好了吗?听说你和顾老师那儿炸了?
【李然】:别说了,我刚目睹林老师走出教务处的背影……像打完BOSS还没来得及回血
【本章阅读完毕,更多请搜索领看中文http://m.25shuwu.cc 阅读更多精彩小说】', '')('距离期中考试还有三天,办公室里已经开始弥漫出一种奇怪的“集T焦躁气”——有人赶教学进度,有人找列印店“改格式”,还有人……直接神隐。
李然把一张纸扔在我的桌上,一副看热闹的表情:“林老师,考神附T,监考表来了,两场正赛,外加一场……你自己试卷的观摩巡游。”
我叹了口气,接过来扫一眼,名字赫然在两场常规主课的监考名单里。第三个备注最让我发怵——“高二4班巡视美术考卷”。
“我自己出的题,我不能监考?”我假装不在意地问。
“当然不能。”李然抿着茶,一脸正经,“出题老师不许监考自己命题的考场,怕你给提示。你也想得太美。”
“那我去巡视是?”
“你别想太多,这就是惯例,这是防止有人出题有文字上的错误,让你去解释的。不过,你这个,官方说法是巡视,非官方嘛……”他顿了一下,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你那题,我们都想看看学生都画出个什麽花样来。”
我愣了一下,忽然心里“咯噔”一声。
原本我那道题只是想出点新意,谁知它竟变成了某种“焦点事件”?!
“你别给我吓的。”我看他一眼。
“我说真的。”李然摊手,“这不是什麽坏事,说明你那题确实特别——但你就祈祷别有学生画得太过分吧,别到时候教务主任问你‘这叫心情写照还是情绪泄愤?’”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顿时脑补了一大堆考卷画面:
一张用深灰重笔划满整张纸的“情绪风暴”;
一幅cH0U象的sE块拼贴,画面中央写着“好困”;
甚至还有可能是某位“无语型学生”,在卷面正中写一句:“别问,问就是不想画。”
“完了。”我喃喃。
“怎麽?”李然笑。
“我感觉我像是寄了一封匿名情书,明天要当众朗读人家的回信。”我苦笑。
“别怕,怕什麽。”李然安慰,“明天你要做的,不是防火防盗防学生,是装作云淡风轻地看着他们画出‘今天的心情’,然後在心里偷着乐。”
我点点头,却也说不清,是怕的多,还是期待的多。
那天晚上,我翻来覆去睡不着。
不是因为监考,而是因为——我明天要亲眼看见一群学生,如何用一张画,回答我出的那唯一一道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请画出你今天的心情。”
期中考试第一天,一大早我就站在了教务处门口。
门还没开,已经聚了一堆老师,个个手里拿着保温杯,聊天、喝水、伸懒腰,那画风,就像来参加一场不怎麽重要的晨练。
我混在人群里,一边看他们彼此打趣,一边紧张地拉着自己的包,像个新来送货的小哥。
“哟,林老师,今天第一场?”徐文涛笑着问我。
我点点头,不好意思地回了句:“嗯……不知道流程,还在m0。”
他拍拍我肩膀:“不用怕,考试流程最简单,你只需要:守着,别睡着。”
笑声里,教务处的门开了,我被半推半拉地领进来,领了卷子。
拿到卷子的那一刻,我突然有点恍惚。
不是吧,我这种以前在设计公司做策划案、改方案、等定案到半夜三点的社畜,现在居然要拿一遝考卷,站讲台上当“秩序维护员”?
五分钟前我还在思考人生,五分钟後我已经站到了高一3班的教室门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门一推开,我差点以为自己走错了。
“你听说了吗?他追她好久了——”
“快点快点,把塞进去——”
“老师还没来,快把物理公式再看一眼!”
教室里跟早市一样热闹,仿佛下一秒就要开一场小型拼盘演唱会。
我咳了一声:“同学们,考试开始了。”
没人搭理。
我咳第二声,拍了拍讲台:“考试开始,请准备考试工具,静音手机。”
这下有动静了,几个动作快的已经开始慌忙翻笔袋,有人往cH0U屉塞,有人趁乱m0出草稿纸,还有一两个,一脸茫然地问:“今天考哪门来着?”
我深呼x1一口气,告诉自己——冷静、专业、不要带情绪。
发卷。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好歹是美术老师出身,我发卷子的动作还算流畅。只是发到最後一排的时候,有人小声嘀咕了一句:“哇,这老师挺新哎……”
“我听说他还吼过谢文豪……”
“真的假的?那个‘怒吼天尊’?”
我装作没听见,转身走回讲台,调整角度,准备开始我的“讲台蹲守”任务。
三分钟後,我意识到一件事:
监考,是真的、特别、无!聊!
手机不能掏,书不能看,连桌上的笔记本我都不敢翻。
我就站在讲台上,一边假装巡视一边看着台下那帮青春期的家伙上演各种奇景:
前排男生正义凛然地写字,旁边的nV生却偷偷在草稿纸上画花;
中排有个家伙从头到尾一直盯着窗外,像是在对话太yAn;
後排……那位同学,刚才不是还睡着吗?怎麽突然就举手说要交卷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差点把讲台上的茶水喷出来:“你、你刚不是在睡觉?”
他不紧不慢地说:“我梦到答案了。”
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先回去接着梦,再交卷。至少半小时。”
他有点委屈,但还是乖乖坐回去,继续趴下补觉。
整整一节课,我就看着这帮人在哈欠与胡思乱想中“奋笔疾书”,偶尔有同学把纸抬得老高想偷瞄,我轻轻一咳,对方立刻缩回去;有的假装挠头,实际是看手心,我眼神一锁,他立刻装作思考人生。
我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能提醒一个是一个,毕竟不想让学生留下作弊记录,也不想他们习惯X滑坡到深渊。
一堂考试下来,唯一的感想就是——“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我以前以为是学习标语,没想到是监考老师的内心写照。
考铃响的时候,我长出一口气,看着学生交卷、撤离,整个人像从战场归来,差点想找李然要个奖章。
而这……才只是第一场。
中午监考完,我拎着茶杯回到办公室,脚还没跨进门,就听见熟悉的电子音效在安静的空间里“滴滴滴”地响着。
我一眼扫过去,李然那家伙正窝在办公桌下的角落,低头狂点萤幕,一脸沉浸式投入,嘴角还g着得意的笑。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没忍住翻了个白眼,走过去一拍他椅背:“你这家伙,中午都不歇着啊?”
李然抬头看了我一眼,神情特别淡定:“这不叫不歇着,这叫放松神经,为下午战斗蓄能。”
“你下午没任务了吗?”我挑眉。
他伸了个懒腰:“急啥,我排的是最後一场,空一节。现在正是刷副本的h金时间。”
我看他那副悠哉模样,心里不是滋味,低声问:“喂,那个……监考的时候,真的……不能玩手机吗?”
“当然不能。”李然一脸正经地点头,像个考场铁律的执行者。
我刚准备点头叹气,他话锋一转:“不过——只要你坐得够刁钻,避开摄像头盲区,系统也管不了你g啥。”
“盲区?”我有些惊讶。
他嘿嘿一笑,从cH0U屉里拿出一台巴掌大的老旧小屏智慧机,甚至连壳都是磨得发白的旧款诺基亚蓝。
“看看我这‘作案工具’,完美贴合手心曲线,拿在手里系统都察觉不到,字T放大模式,看新闻打游戏两不误。”他说得一脸自豪,还现场演示了如何把萤幕藏在考试安排表後面。
我看着他那架势,实在忍不住由衷赞叹:“高,还是你高。”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这叫多年m0爬滚打换来的反侦察意识。”李然得意地一扬眉,继续低头点点点。
我坐回自己位子,看着他一边啃馒头一边单手通关,一时间不知道该敬他是办公室茶王,还是校园m0鱼界的前辈。
说到底,他也是真知道怎麽在这“规矩重重”的系统里,为自己开出一条喘气的缝隙。
也许,这就是职场“高年级生”和“新手村玩家”的最大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