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岁,望京城内出过一件大案子。这清远侯府丢失了一座金菩萨,连带着好些金银珠宝都被洗劫而空。清远侯报案后,衙门的人立即着人调查此案,这才发现这偷盗之人居然是自己家的管事周松监守自盗。最终他被流放至黔南苦寒之地。可没想到今日这柳家当铺的老板居然和周松的弟弟一个名字。云致远和清远侯爷有些交情,私下里,清远侯无意间谈起过这事。当时就听说虽然主犯抓到了,但其实东西并没有完全追回,好些都通过当铺被早早卖掉了。至于换的银钱周松说早就花了。清远侯不愿再为此事费心费力,也不想别人再拿此事做谈资。而且大部分重要的物件已经拿了回来,所以也就没再追究。刚刚云岁晚这么一提醒云致远难免多想。怎么这么巧,偏偏又是当铺?忽然,他像是想起什么似的,死死盯着秦霜,“我记得这几年的府中的盈余放到的那个钱庄老板好像也是姓周。”秦霜一下脸色惨白如纸,“不,不是的,夫君,你莫不是记错了?”“是不是,问问不就知道了?立即着人去一趟钱庄,自然就清楚了。”云岁晚接过话道。秦霜整个人一下往后仰去,号啕道:“冤枉,我真的冤枉啊,晚晚你如此咄咄逼人到底是为的什么啊?”云岁晚冷冷地看着她,“秦姨娘,虽然你不是我亲生母亲,可我也一向没有和你针锋相对过,何来一句‘为什么?’”“府中出如此大的事情,我身为其中一员自然是会着急的,母亲这话说得奇怪得很。”“我看啊,秦姨娘你不会是害怕父亲深差下去发现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吧?”云致远此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你倒是说说究竟是怎么回事啊?”秦霜双手不自主地紧握在一起。“我,我——”忽然,她“哇”一声哭出声来,“我糊涂啊,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知道什么周枫、周松的。当初将钱放去钱庄无非也就是图个稳定放心,我哪里能想得了那么多?”她抖抖索索地爬到云致远跟前,扯着他的衣服道:“夫君,那个周枫我根本就不熟络,怎么可能会帮着外人贪墨府中的银钱?可若是东西真拿不回来,那我就太蠢了,我成了这府中的千古罪人啊!”“我,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这柱上呢。”又是这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戏码,云岁晚看过太多这样的情形了,早就腻烦了。她索性摊开话道:“有没有被骗去试一试不就知道了?”““正好,此次回来我也想带走那套绿孔雀珠翠,秦姨娘不如就去将那套首饰带回来吧。”若是对方不给,那就说明我们肯定是被骗了。云致远觉得此话可行,立即吩咐了人去柳家钱庄。一个时辰后,仆从去而复返,进门便道:“回老爷的话,东西没有带回来,当铺的小厮说自己也从来没看到过这样的东西。”致远目光一下变得寒凉起来,他看向秦霜,眼里满是疑惑。“这,这我也不知道啊。”秦霜一边哭一边委屈地道。
就在这时,又一个仆从进来,“老爷,芳姨娘过来了。”听见这话,云岁晚也惊讶,她怎么过来了?崔玉芳进门之后就一直站在门槛处未再往前。远远地行礼道:“切身见过老爷,见过二姑娘,姑爷。”从前她人好着的时候,云致远是喜欢和她待一起的。她身上总是有股宁静致远的气质,加上会一手好古筝,他很喜欢一边听她弹琴一边喝茶。可自从她生病之后他见她的时候很少。几乎是快忘记这么个人了。“你来做什么?”崔玉芳又福了福身,“妾身知道自己身份低微原不该是出现在这里的,但今天府上走水,我便出来远远地看了看,然后才知道了私库的事情。”“然后呢?”云致远语气依旧冰凉。崔玉芳也不着急,缓了口气道:“本来是想过来谢谢二姑娘替我请大夫一事的,然后不小心又听到了秦姨娘刚刚的话。”“我原本不想诋毁任何人,可既然是听到了,我又不能扯谎,毕竟我也算是云府的人。”“其实,我见过秦姨娘和那位周老板私下见过面。”刚刚还一副哭哭啼啼柔弱可怜模样的秦霜一听这话,一下就站了起来。然后指着她道:“你放屁,我何时见过他?”“前年的四月有一次,十月也有一次,十二月有一次,去年分别在五月、六月和十一月碰上过一次,今年年初又碰到过一次。”秦霜听见这话,笑起来,“芳姨娘,过去这么久的事情你如何记得这么清楚?”崔玉芳搓了搓手,“前年老太太去山里上香,老爷也不在家,俞哥儿发烧,我去求秦姨娘拿药,被你拒绝赶出了园子,可回去之后俞哥儿的病愈发厉害我只能又来,正好撞见。”“那一次俞哥儿烧了三天三夜,险些丧命,因此我记得清楚。”“还有十月那次,是秦姨娘拿走了我的琴,那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我苦苦哀求最终无果。你走后我仍旧不甘心,便去寻你,再后园门外正巧又撞上了。可后来我才知道琴被你拿走后你就烧掉了。母亲的最后遗物被毁,因此我也记忆深刻。”崔玉芳又将其他几次情形说了一遍,每一次都是秦姨娘的各种仗势欺人导致了崔玉芳记得清清楚楚。云致远一巴掌扇在她脸上,“贱人!”秦霜眼见着事情没有回环余地,只能哀声求饶,“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夫君,你听我说,其实我也是受害者,我也是被蒙蔽的。”云致远一把掐着它她的脖子,“蒙蔽?我倒想问问你背着我和别的男人见面究竟是谁蒙蔽了谁?”或许他可以容忍秦霜的自私贪婪,也能容忍她的装腔作势,可若是让他云致远成了笑话,那这件事的性质就又不一样了。云致远懒得再看她,吩咐人将秦霜拖下去,“拉去祠堂!”秦霜当即吓得不行,“不是,夫君,你不能这样!”仆从匆匆进来,将人拉着往外走。就在这时,一道脆生生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母亲!”云岁晚看过去,不是云月如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