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起脸看天花板,房间的窗帘是帆布,没那么遮光,天花板上能看到时不时亮起的人为光线。
“其他应该和你记忆里差不多,我会带一帮狐朋狗友过去,耗子是最周到的那个。梁毅是最闹的那个,柳丝丝是最烦我们的那个——”
听到这几个熟悉的名字,我心里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问他:“他们现在——不,他们后来,都怎么样了?”
这是一个很残忍的问题。
但我想听。
柳江深吸了一口气,脸上并没有悲痛的神色。
他说:“耗子和他老婆恩爱到老,子女都很优秀,两人老了之后一起搬去了山里,幸终。”
“我姐就更厉害了,她一直潇洒到老,后来互联网发展得快,她算是吃上了一波时代红利,挣了大钱后直接玩了后半辈子——我研究里的很多钱都是她投过来的。”
我俩一起盯着天花板,隔了好一会儿,我冒出了一个:“酷。”
其实柳丝丝给我的感觉跟柳江很像,只是因为我跟她没有那么熟,所以显得更酷一些。
我没转头看他,问了一个我一直想问的问题:“你呢?”
这是一个非常笼统的问题,我甚至都没想好这个问题是在问什么,是关于他的想法还是在那以后的生活。
柳江眨着眼睛,安静回我:“一切和你在的时候一样,只是没有你。”
嘴硬。
首先以柳江的性子,必然要颓废很久,我知道他颓废起来的样子——用许多东西把自己围起来,毯子、外套、抱枕,什么都有,不出门,不吃饭,脸惨白得吓人。
但我也知道,他要从那个样子爬起来需要多用力。
他一定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爬起来,走出去,然后去理解他从来没想着理解过的乏味科学。
柳江大概是懂我不说话是在想什么的,补充道:“我那时候在想,如果有你帮我该有多好。”
我也想。
那时候确实无能为力,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我就在他身边,一个灵魂紧贴着另一个灵魂。
我有一种感觉,这样的我们什么都做得到。
我们一直聊到天蒙蒙亮,两个人都没了睡意。他起床给我做咖啡,我掀起封着窗户的帆布,向再度亮起的世界窥探着。
饭做好,我们端着餐盘向上爬了几个楼层,在楼顶吃了顿简单的早饭,然后把图纸铺展在了地上。
如常计划本身被毁了,但我曾进入过一次的测试者房间还能进,需要回到服务器所在的大楼去,用柳江给我的方法切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