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6章 狼真的来了“一月铸钱三万六千贯,耗铜二十余万斤,竟获利九千贯!”殿上,李渊笑容满面,那一脸的褶皱如涟漪绽放。铸钱居然有这么大的利,宜寿钱监既安置了司竹园南山几万流民,又还有这么大利润。一个月九千贯,一年岂不是十万贯“朕说过,你要是新钱铸的好,朕到时赐你一个铸钱炉,许你自行铸钱。现在朕兑现承诺,李逸,朕赐你一个铸钱炉!”李渊豪爽大方,当下赐李逸一个铸钱炉,使他拥有合法铸币权。“裴监,朕也赐你一座铸钱炉。”皇帝又给太子李建成、秦王李世民还有齐王李元吉这三个嫡子,也一人赐一座铸钱炉。一口气赐了五座铸钱炉出去。刘文静跪坐殿下,没有听到自己的名字,脸色有些难看,眼睛盯着裴寂,很是不平。“从今起,禁行恶钱。”皇帝命令以后诸市,市署官吏负责禁止恶钱,有以恶钱交易的,买卖双方都要处罚,恶钱必须向府官兑换好钱,或是由官府用绢兑换。而前朝官铸钱,则暂时放缓一些,可以交易,也可以按官府规定比例兑换新钱。京师两市,以及诸州市场上,都要张榜,置开元通宝样钱,那些恶钱,不得再入市交易,违者必严惩。恶钱交易,杖刑。而私铸恶钱,死刑。凡天下诸州出铜铁之所,听人私采、官收其税,鼓励民间采矿,可又禁止私人买卖铜料和制造铜器,民间仅限制作铜镜出售。民间可以开采铜矿,但朝廷征收矿课后,其余的铜料,也必须全都卖给官府,不得私自买卖。“禁铜令!”一边是钱荒,天下缺钱,一方面又是铜器、佛像等铸造用铜巨大,甚至因为铸铜器的利润大,使得销钱铸器,毁钱铸佛等盛行,越发让钱荒严重。现在李渊和宰相们看到铸钱有这么大利,于是都有心要加大铸造新钱规模,禁断恶钱,回收旧钱,禁铜也势在必行。获得了一座铸钱炉的李逸,收获不小。但他现在没有铜料,如果能有充足的铜料,一座铸钱炉按如今的技术,全力开工下,一年能铸万贯,可获利两千五百贯。可问题是朝廷都缺铜料,哪会有铜料给他。而现在朝廷新的铜矿开采政策,也只是允许民间开采,可采出来的铜都得由官府收购,不得私自买卖。这简直是两头堵,李逸就算自己去开采铜矿,这铜也不能用来铸钱,他还是得在朝廷手里购买铜料。宜寿钱监一个月给李渊赚了九千贯,李渊很高兴,高兴之余当然得弹琵琶,于是拉着裴寂,老哥俩北海泛舟,君臣自弹自唱,好不痛快。一曲毕,李渊饮着美酒,感叹有些美中不足的是这么赚钱的铸币,居然铜料不足而停工了。“益州多产铜,可在那边多开矿采铜。”裴寂建议。“远水难解近渴!”李渊捋须。“那就市场收恶钱,恶钱回收熔炼重铜,铸造新钱能获一遍利,回收恶钱时还能得一遍利,如此反复,则能不断铸造新钱,市面上恶钱也会越来越少。”“此言甚是!”“来,再弹一曲。”次日午间,东西市鼓声中开市,今日两市中多了许多武侯,市中心的市署衙前,还张贴了新的榜文,还挂了一串黄中带点白的新铜钱。市署吏大声的喊着:“此乃朝廷新铸钱,名为开元通宝,千钱重六斤四两,每十钱重一两,隋开皇五铢,两钱换一个新钱,大业五铢,五钱换一个新钱。其余鹅眼等恶钱,十个换一个新钱。今日起,禁恶钱交易,违者杖刑,私铸恶钱者,处死。恶钱必须来市署换取开元通宝新钱,或是换绢。前朝官铸钱,暂时仍可交易”市吏带着武候全天巡查两市,一经发现恶钱交易,立即处置。恶钱强制兑换新钱,并且公开杖刑。悬挂在榜前的开元通宝,金灿灿的很好看,但大家一听,肉好钱两个才能换一个新钱,大业白钱更是五个才能换一个时,全都变了脸色。有人在人群中喊道:“这是抢钱!”至于鹅眼等小钱,十钱才换一钱,大家更是难以接受。许多人干脆连生意都不做了,捂紧钱袋,赶紧离开市场回家。一夜之间,长安贵族官员之家,都接到了一道旨意。朝廷正式颁布《禁蓄钱令》,规定私藏钱不得超过五千贯,超过部份,限期一年内处置完,对于王公,特别开恩,允许两年内处置完,违者,按照官职大小,处以不同的罪刑。同时规定,十贯以上的交易,必须兼用绢帛。这旨意颁下,京师沸腾,所有人都在为朝廷的开元通宝而扰动,唯有李逸云淡风轻。反正他这个铸钱使,提前把家里的铜钱全都光了,不管朝廷要怎么兑换旧钱,也抢不到他头上来。朝廷还是会抢钱的,铸一千钱,成本七百五,利二百五,百分之三十三的利润。可兑换旧钱、恶钱,又还有很大一笔利润。
这是公然抢夺百姓财富,比起当十钱也就稍好一点罢了。理论上,朝廷这铸一贯新钱,然后再兑换旧钱,这钱几乎就翻了一翻。夜晚,李逸坐在书房拨拉着算盘,铸币成了一门暴利生意,他一个月铸币三万六千贯,获利九千贯。而朝廷拿着他这三万六千贯钱,去兑换恶钱,保守能获利万贯。朝廷把兑换回来的恶钱交给李逸熔炼,获得铜料又可以继续铸新钱,铸好的新钱,又拿到市场上回收恶钱,这买卖无限循环,每转一圈,都要刮下一圈油来。谁的油谁手里有恶钱,谁就得被刮掉一层油,自然还是老百姓被掠夺了。罗三娘也在拨算珠。“一座铸钱炉,一天三万钱,那一年就是一万零九百五十贯钱,每贯钱可得利二百五十钱,则一年有两千七百三十七贯五百钱之利,”罗三娘越算越激动,一座铸钱炉也就三十余匠人工人,铜料、木炭等成本都算进去,居然有这么大利。而且铸出来的钱,又不用跟其它货物一样担心卖不出去。“你别想的那么好,现在圣人虽赐我一座铸钱炉,可我们没有铜料,拿什么铸钱”罗三娘却道:“既然圣人赐阿郎铸钱炉,总不可能不给铜料,”“朝廷钱监都没铜料开工。”“那我们能不能去收恶钱来熔炼铸钱,朝廷十个恶钱换一个新钱,我们可以九个恶钱换一个新钱,或是八个换一个也还是有很大利润的。”李逸笑笑,“可别,现在朝廷新政颁行,处处紧盯着呢,别为了点小利冒险,犯不上。”“那怎么办,咱们有铸钱炉,却没铜料铸钱,这一年可就要白白损失近三千贯钱啊,三千贯啊!”罗三娘心疼万分。“别急,很多政策,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阿郎,会有什么变化啊”“实行不下去,自然就要变,比如说这铜矿开采,朝廷若是完全不许采铜后交易,那没多少人愿意去开矿,只要放开交易,那么我们不论是自己去采铜矿,还是买铜料,也就有铜可铸钱了,”“再则,朝廷禁恶钱交易,却也没完全禁旧钱,前朝官铸钱也还是可以流通的,我们也有作坊等,到时收到的旧钱,完全可以回炉重铸成新钱的。”罗三娘听了欢喜:“还是阿郎想的明白。”“对了,”罗三娘想起一事,“前日秦王府来人,说起河东解池盐田的事,说是到了垦畦盐田的时节了。”“你不说我倒忘了这一茬了,”李逸笑笑。那块盐田还是去年李世民送他的,虽然也就一亩,但一年却能产两三千石盐,再加上捞些漫生盐,能获得不少盐。“我跟秦王府管事商量过后,已经安排人过去那边了。”三娘道。天色不早,李逸看着她,感受到李逸的目光,罗三娘羞的耳垂都红透了,低下脑袋。“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外忙着,倒是冷落你了。”三娘低着脑袋跟鹌鹑一样。“天色不早,歇息吧。”罗三娘马上起身,低着头要往外走,“阿郎也早点歇息。”李逸拉住她:“去哪呢”“回屋歇息。”“今晚就歇在我这,”三娘似被定住,浑身僵硬着。“身子不方便吗”李逸问。罗三娘愣了下,然后明白过来,赶紧摇头:“没,没有不方便。”“那就留下。”“好。”李逸抱起她,三娘娇呼一声。“灯,”“阿郎,灯还没吹灭。”一夜春风,次日清晨起来,园里的桃开了。宜寿钱监没有铜料开工,放假三天,李逸便也给自己放假三天,在长安好好陪陪妻妾们。女儿李淑又长大不少,被奶娘喂的白白胖胖的,喜欢被李逸抱,阿巴阿巴的话多。杜十娘依然还没走出来,抑郁着,李逸也没有什么好的办法。“阿郎,平康坊李二郎来了,说有急事。”李逸来到前院客厅,李德奖见面就告诉他一个最新消息:“刘武周,打过来了。”就在这个四月初,刘武周引突厥兵马,屯兵黄蛇岭,兵锋甚盛。李元吉让车骑将军张达率百人前往迎战,张达认为兵少太冒险,可李元吉却硬逼他出兵。张达无奈率兵出击,结果一到黄蛇岭便被突厥兵歼灭,张达也受伤被俘,愤怒的张达投降刘武周,然后引刘武周兵袭榆次,攻占。榆次,就在太原东几十里。一直喊狼来了狼来了,这次狼真的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