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对剑术实在一窍不通。
不过三五个月,便泯然众人矣。
每日累死累活,却仍悟不好剑道。
便索性破罐子破摔,每日大略学学,能交差门内课业就行。
日子混着混着,也就浑浑噩噩。
所以直到后来许久,我才听说宗门新来了位天骄弟子。
资质甚佳,修炼神速,短短数月,便已得掌门青睐。
俨然,马上就要是下一位长老人选。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他抢了许多人的风头,将本来是宗门佼佼者的许多人都压了下去。
却又不懂圆滑处事,适当放放水给旁人出头的机会。
自然不受人待见。
连我师兄都暗自骂过他几回。
那是我头一回留心他的名字。
才知道,他叫申时衍。
却当然也没怎么关注。
毕竟那时我已成宗门之中混吃等死的末名弟子。
每日与其费心思去关注宗门事务,倒不如偷溜下山去,多尝尝哪家的春饼最好吃。
故而,我与申时衍的生活,并无交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也就没认出他便是当年那没什么求生意志的小哑巴。
他对我的情谊……我那时当真半点不知。
阴差阳错,竟就叫我们错过了这么多年。
我一叹,心思慢慢又转回到跟前。
在结束和昔日师尊的又一个话题之后,我终于忍不住开口,向他问起,我此行最本来的目的。
他诧异得很,赶忙伸手来替我探查身上情况。
见我无虞,他神色古怪地又收回手,质问我缘何有此一问。
我想了想,隐去申时衍姓名,将这故事大略与他说了一遍。
然而,我那师尊虽然年纪大了些,脑瓜子却很好使。
他眼珠提溜一转,就问我,这人是不是申时衍。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顿了顿,虽诧异他为何一猜即中,却终究一点头,并没否认。
他摇摇头,似是惋惜。
“他天资聪慧,前途无量,竟为情所困,真是可惜。”
他见我仍是诧异,不由得也一下怔住,缓了缓,反倒问我:“你不知他早喜欢你了么?”
我语气艰难,却又问:“什么时候的事?”
“‘永夜之战’后,他与掌门吵了一架,大打出手,而后,便弃了唾手可得的长老位置,自己下山寻你去了。”
我诧异于往事之中的申时衍竟会与掌门争执,不由得又追问:“师尊可知……是何原因?”
我那师尊——向来耐心有限的师尊。
他狐疑地睨了我一眼,语气仿佛不可置信:“他竟什么都没同你说么?不应当啊?”
我想了想,终归又将从前捡到申时衍,替他医治的那段往事也说与了师尊听。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当年那我无论如何闭口不谈的,道心破碎的原因。
时隔多年,终于还是到了我师尊的耳朵里。
他显然震惊非常。
将七零八落的信息一凑,才理清这来龙去脉。
是我与申时衍之间,纠缠的、错过的,那许多年。
我因救他又被辜负而道心破碎,因他父乾飞升毁去医术而道心重铸。
他为护我被掳回魔教,拘着修炼魔教功法,意外得悟,后趁他父乾飞升得以出逃。
而后,他四方游历,遍寻各宗,才终于找到我。
但我没认出他。
于是他与掌门交易,求掌门为他说媒,撮合与我的感情。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永夜之战”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交易。
但很意外地,我重伤坠崖,而掌门,没能履行诺言。
向来平静的申时衍在那一日疯了。
他险些重伤掌门。
于是乎,这场争执的原因很快被公之于众。
他那点幽微的、向来深埋在心底克制着的心意。
在整个宗门里闹了个人尽皆知。
宗门天骄暗恋我。
原来除了我,无人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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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师尊还是予了我另一个方子。
却又说是宗门里头传了几百年却无人用过的一道方子。
来源已不可查。
叫我别抱太大希望。
我却还是郑重其事的谢了恩,三叩九拜,又顶着这不入流徒弟的名号,为这些年辜负师尊心血的事,道了歉。
师尊活了大几百岁,见过的人,经过的事,数不胜数。
似也没将我这事太放在心上。
一摆手,只叫我赶紧回去,办正事要紧。
我咬着牙,眼含热泪,还是千恩万谢地滚了出去。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很狼狈。
但我紧攥着怀中的丹方,在风雪之中,却觉得心里暖融融一片。
我回了那院落去。
申时衍似是还没清醒。
睡觉的姿势只是换了个边蜷缩着。
从外侧床沿滚到了贴着墙面的里边。
我便趁机又将给他留的那字条摸了回来。
正打算毁尸灭迹,却才发觉不对劲。
——那纸上分明有泪湿的痕迹。
申时衍定是读过了,哭过了,然后才又重新躲回床上去了。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正要迈出房门的脚步一顿,一旋,又拧回来,到了申时衍床前。
方才他背对着我,叫我一时没细看神情。
而如今……那在我走近后明显不复平稳的呼吸声,显然已将他装睡的姿态暴露无遗。
我坐到床前,躺倒下去,将他揽在了怀里。
他颤抖着,呜咽着,把哭声压得很低。
我伸着指腹,替申时衍将眼尾滚下来的泪珠抹去。
然后,心一横,将他扳倒面对对着我的方向。
他紧闭的双眸已然泛红发肿,泪却还没止住。
襟前的衣服湿了大片,泪痕晕染的痕迹星星点点。
我心口一阵一阵地生疼。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不知第一句话如何开口,便只得先伸手将他抱得更紧。
他满头的白发随之散开,倾落在我手边。
隐约,又比先前的颜色更浅淡了点。
“……申时衍。”我唤他,又半是自我安慰半是同他说话地喃喃,“我能救你的。我能救你的。”
我边这样自说自话,边从怀里摸出来那张师尊给我的方子。
“我没骗你,我当真去找了方子的。”
申时衍的抽噎仍是断断续续。
他没应我。
而我自顾自地,又絮絮叨叨说了半天,才想起来方才没给他渡灵。
想来他又是看不清听不见。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一摸他腕处,果然如此。
我轻叹一声,便搭着他腕处替他渡灵。
然而,才又将方才的一番话,重又整理情绪复述了遍。
申时衍仍没说话,哭声却终于慢慢停歇。
他的视线落过来,瞧见了我拿在手中的那方子。
似是停下来仔细看了些许。
却很快便又摇头,眼神只是闪躲。
“我已经,没用了。”他说,“道心,炼器,又……离体多年,经脉,早就枯竭。纵使……有朝一日,能、取回道心,也,无济于事,既如此,又、何必,白费力气……”
我攥着他掌心。
我说:“我不在乎你往后还能不能修炼,有没有先前那些功力。”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我只想你活着,申时衍。”
申时衍呼吸一滞,却刻意避开了我的视线。
“祁烟……我已经……什么用处都没有了。没有用处……为什么……还要留着……我?”
他心绪起伏得明显,话语忽地又破碎成零散的一片片,三两字三两字地往外蹦。
我如今实在太恨自己当年口不择言说出的那些话。
什么用后即弃,分明是没有的事情。
气话而已,却偏偏又太伤人,一击致命。
于是,就入了申时衍的心里去。
——心结难解。
我拼了命的想反驳申时衍这一句“没用”的话语。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可我也无比清晰,他说的句句属实,不掺半点虚言。
他如今无牵无挂,一无所有,又是病体缠绵,多活一日都只是累赘。
可我知道他缘何沦落至此。
是因我,全是因我。
所以我绞尽脑汁地想,千方百计地想,只为了寻一个哪怕是借口的存在。
来佐证他并非一无是处。
然而,我终归只想到了一点。
眼下我终于又记起来他是个坤势。
是个曾奋不顾身贴上来自荐枕席,却被我恶语相向,伤得体无完肤的坤势。
其实我记得他那时说过的话。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所以我揽住他,试图用我从前最不屑的卑劣手段,来消磨他的求死之心。
我说:“申时衍,我是个乾势,我还没有过坤势。若我说……我想要一个坤势结契呢?”
申时衍僵了僵。
他从我怀中挣脱出去一点,垂眸,声音带颤。
“那……很好,云衍宗……里,有好几位弟子……都、喜欢你。恭喜……你,恭喜……”
“可我不要旁人。”我扣住他向缩着逃跑的手掌,却没太用劲,“申时衍,我后悔了,我后悔拒绝你了。如今我想与你结契,行不行?”
“不……我……我、不行……的。”他蜷缩着,只是拒绝,“你该……另找旁人。”
“为什么?为什么不行?”
“因为……我不好,也,没用……不配。求你,别,问了……”
申时衍答得艰难,几乎已是一字一顿。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但我没接他的这一句话。
自顾自地,从我捡到他那会又开始说。
其实我当年真真也喜欢过他。
即便他那会只是个小哑巴,又病痛缠身,每日一睁眼就是与阎王搏命。
起先他也是不想活的。
可我第一回下山,治病救人,善心大发,说什么也不肯放弃。
便与他说了好多好多有趣无趣的琐事。
他叫我半逼迫着听了月余,便成了习惯。
每日到点儿了就凑过来。
也不会说话,就眼巴巴地等我开口。
内容未完,下一页继续阅读', '')('那时我最喜欢看他的眼睛。
从初见时暗淡无光,再到后来总带着盈盈笑意追着我的样子。
无论何时,只要我回头,都能瞧见他投来的炽热视线。
那从来只追着我的目光。
让人无法拒绝。
我彼时也不过情窦初开,对上他那一张愈发清俊的脸。
脚下一歪,便自然而然地栽了进去。
我本都想好了要带他回宗门里去。
只是造化弄人,我也就……再也没提起过这件事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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