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霖目光沉沉,缓慢又坚定地开口。
“你只能是皇帝,”说着,他顿了顿,像是意识到了自己有些严肃,嘴角又挑起笑,“你一定会是好皇帝的。”
明明是期愿,却像利箭一样将纪渊钉在皇帝的宝座之上,他徒劳地长了张嘴,却说不出什么。
能说什么呢?说自己这皇位孤寂无边?说自己做皇帝也是别无选择?还是说自己已经尽力了?
孤寂无边难道不是自己活该吗,身处京城的人谁都是别无选择,就连谢霖现在给他的好脸色都是因为不久后两人就会永别,他心中耻笑自己,这一切都是咎由自取罢了。认命吧。
若他的孤寂能换来谢霖后半生幸福安乐,也就够了。
梅花仍鲜嫩,这些天纪渊全当生命最后的日子,仗着谢霖纵容,越发地粘人,除了夜里谢霖不让他一起睡,其他时间只要空闲,便要凑到跟前来,寻觅着各种新鲜去处带谢霖出门。
一日路过集市,正巧遇上农户卖马,棕马喘着粗气,忽然抬蹄拦住路边的谢霖。农户连忙将马收回来,满脸歉意地对谢霖致歉,眼看这两人衣着光鲜,身后还跟着仆从,大概非富即贵,只怕惊扰贵人。
谢霖没被伤到,反倒对马产生了好奇,那棕马眼神极亮,像是和他有缘一样,不停地想要垂头蹭过来。
这本是个小插曲,双方一笑而过,可纪渊记在了心里,返程时看到谢霖又多看了两眼那匹马,便问道:“你喜欢那马?”
他本想说御马房里还有很多更好的马,若是喜欢大可以回去挑一挑,但没想到谢霖摇了摇头,说道:“我不会骑。”
准确来说,他只会坐在马上慢走,并不会跑马,之前在草原时见牧民策马奔腾,也有过向往,只是当时满身疲惫,没有学习的劲头,如今快回沪州了,学骑马的想法竟然又生起来。
谢霖极少如此直接表示自己的想法,纪渊当即便记在心里,第二天一早,就叫着谢霖去了南京边上最近的牧场。
冬日草场枯败,但好在地面宽广,适合奔马。
下人牵了黑白棕三匹马来,谢霖眼前一亮,认出棕马正是昨日见到的那匹,棕马大概也认出了他,朝着这个方向抬蹄嘶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