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工作有特殊性,我能理解。可现在你们都25了,公布婚讯也不会有人说什么。
宗政航见此不再多言,只说他会开始准备婚礼。
爷爷听出了话里的安慰和敷衍,有些生气,可拿这么大的孩子没办法。
你就哄我。结婚这么大的事儿也不和家里商量,自己领证,我当时还以为要抱曾孙了。
爷爷说到这里,看了一眼巫雨清。
除了宗政航巫雨清以及宗政航的父母,其余人不知道他们具体的领证时间。
人生大事不能这样草率,婚礼还是要办。
听完老爷子训话,巫雨清想一个人待会儿,结果刚出书房就被宗政航的奶奶抓到,牵到另一个房间里。
然后巫雨清就看到了奶奶给孙媳妇的礼物。
阿航把你看得紧,拖到现在我们才有机会见见你。清清,你拿着,别推辞。
和好好阿航过。
奶奶握着巫雨清的手,这句好好过让巫雨清在想:这一屋子见过大风大浪的人精,是不是都能从她和宗政航的互动里看出门道来。
这几天能不能住在这儿?阿航有了小家庭后就很少来看我们啦。奶奶有些嗔怪,但更多的是思念。言语里没有意有所指,只是一个想孙子的老太太。
比起爷爷的指示,奶奶的柔声
细语更难让巫雨清拒绝。
她家也许就没有长寿的基因。
巫雨清的祖辈在她出生前就相继离世,有的是生病,有的是意外。
所谓的隔辈亲,她从没机会体验过。所以也没有和老人相处的经验,唯一知道的就是在学校里学的老吾老以及人之老。
奶奶说自从阿航结婚,他们就备好了小两口的生活用品。
就等着你们来呢。
还说了些宗政航的事儿,又说巫雨清的歌和剧她都听过看过。
清清长得这么漂亮,又有才华,便宜阿航了。
热热闹闹杂七杂八说了好多。巫雨清不仅收下了奶奶给的一堆贵重礼物,知道了宗政航小时候爱吃虾和鱼,甚至还学了些婆媳相处之道。
不住一起就什么都好。但没事儿可以来奶奶家,奶奶不是婆婆,奶奶可喜欢你。
刚刚看你在桌上喝了些粥。我们家小林手艺很好,甜粥咸粥都做得不错。晚餐也让她煮粥,你想喝什么口味?
她稀里糊涂地答应和宗政航在爷爷奶奶这里住到她出差。
抱着首饰盒和房本出来时,她还有点不在状态。
宗政航抱臂等在门口,接过她怀里的东西。
这些你拿着吧,我巫雨清想说自己不要,今天推辞不掉,礼物还给宗政航也是一样的。
还答应什么了?宗政航只负责搬运,不想听巫雨清对她的财产的安排不外乎是还给他。
有什么好还的。连她的人都是他的,这些东西他或是他家人,送出去多少都是应该的。
还答应和你在这里住到周三。巫雨清感觉自己进奶奶的房间前,把脑子落外面了。
他笑道:我们家的小孩,从来都是经常不听爷爷的话,但永远无法拒绝奶奶。
她老人家以前在外交部工作,道行浅的只能跟着她的节奏走。
道行浅的巫雨清,在宗政航的爷爷奶奶家住的蛮开心。
爷爷觉少,起得比上班的人还早,醒来后先泡壶红茶,然后开始约人下棋或者钓鱼。
约不到人就去写书法,能一口气写到中午。
午睡后,读书或者看新闻,能无障碍观看国际频道的全英文播报。
吃完晚餐歇一会儿,和奶奶出门遛弯。
奶奶的一天则要随意得多,她起床时宗政航已经出门了。吃完早餐后找孙媳妇玩,说家里的钢琴好久没人弹,有些走音,下午找调音师来修。
不过霏霏(宗政航的堂妹)的尤克里里放在这里好几年了。尤克里里比吉他简单,清清一定会弹,先用尤克里里写歌吧。
巫雨清盛情难却,不好说现在作曲编曲高度工业化,有电脑就行。拿着从柜子里翻出来的尤克里里谢谢奶奶的帮助。
奶奶没有午睡的习惯,吃完午饭就戴着老花镜看契诃夫,注意到巫雨清的眼神,便问她最近在看什么书。
像是在课堂上被老师点起来,巫雨清下意识挺直背,《少数派报告》。
科幻小说,阿航也爱看这类的书。奶奶笑了,看过契诃夫吗?
看过。
喜欢哪篇?
《牵小狗的女人》。
啊。奶奶的语气里有种狡黠,像是捕捉到了巫雨清的一个小秘密。
这俏皮的轻快感叹让巫雨清也忍不住笑起来。
我们当年学的是俄语,奶奶说,所以我对俄罗斯文学情有独钟。
调音师来之前,唱首歌吧,清清。我以前只能在电视上看到你。奶奶把书签夹好。会不会《南屏晚钟》?
她顿了顿,哈哈大笑,你的表情太好读懂了,是不是以为我想听《莫斯科郊外的晚上》?
原生家庭影响择偶观,宗政航的成长环境里,体验到的家庭氛围可以想象:和谐,充满爱与温暖。
他的偏执与疯狂究竟从何而来?
巫雨清的疑惑一闪而过,然后把他逐出脑海,调整呼吸和状态。
没有打开手机里的伴奏,她清唱。
宗政航下班,进院子就看到在门廊的长椅上玩尤克里里的巫雨清。
距离合同规定的完成时间只剩3周,她的糖果推广曲怎么写都不满意,可她今晚竟然没有一脸凝重地坐在电脑前编曲,而是悠哉弹琴。
宗政航回家晚,老人们没有等他回来吃饭,巫雨清也是和爷爷奶奶一起用餐。
他吃完饭,天已经黑了,巫雨清还在外面没有回来。
月亮吹散暑气,盯着黑色的夜空看,看久了就能看到星星。
上辈子的今晚,她是不是在陆海的度假村里度过?
巫雨清不确定。
她穿着长裤,虫子碰不到腿,开始往胳膊和脸上飞。
树上和廊柱上粘的驱蚊包屁用没有。
蝉鸣声比琴声还大,人力敌不过大自然,巫雨清把琴往旁边一放,也不盘腿了,直接在长椅上躺倒。
被咬没?宗政航拿着花露水出现。
巫雨清躺得板正,闻言抬起胳膊,手腕。
宗政航借着门廊昏暗的光勉强看清,喷了喷她
的虫子包。
巫雨清闭眼,避免洒落的花露水掉进眼睛。
某人靠近。
靠的太近。
被咬了还不进屋。他说。
进屋就要和你睡觉。巫雨清还是闭着眼睛,一副今晚睡院子里的样子。
宗政航没有反驳巫雨清的预测。
手从她的T恤下摆摸进去,在平滑的腹部盘旋,逗留半分钟后前往胸口,那里有属于他的山丘。
他柔软的殖民地。
为之征战的沃土。
他献上忠诚和灵魂的,活着的信仰。
爱人。
巫雨清睁开眼睛。
她不怕宗政航吻得色情,这里是他的祖父母家,再怎么发疯也不会舞到老人面前。
可他的动作太
她竟找不到词语来形容。
太虔诚。
吻过脸颊便埋首颈肩。
他叹气。
听上去疲惫又解脱。
伸到上衣里的手没有揉捻或挤弄,最后停留在腰间,拇指轻抚所接触的那一小片皮肤。
他太投入。
仿佛她筑起了一个看不见的伊甸园,而他终于抵达。
巫雨清想开个玩笑,上班这么累吗?
可又说不出口。
说不出的不止这句话,还有她整理好逻辑与语言的,长篇大论的说服。
说服他同意离婚。
她的最新论点是沉没成本。
宗政航这些年在她身上花费的时间、精力与金钱都是他的成本。
时间精力是还不了了,但钱可以。
亲密关系里,有些东西交出去就要不回来,希望他能理解。如果不是她巫雨清,别的女人遇到他,他也会花费这些成本,只是多与少的区别。
她努力将他们之间的关系常态化。
时间地点人物,想爱一场或者想发疯,遇到谁都可以。
他们的故事,类似的梗概,具体的细节,也许在这颗星球上发生了无数次,男男女女轮番上演。
可当他拥抱她,抱紧她,亲吻她,吻了嘴唇又去吻额头。
如同无声的反驳。
不是的。
不是可随意替换人选的爱情电影。
不是计较成本花销的校园恋情。
不是努力过仍潦草收场的婚姻故事。
那是什么?
我不知道,我说不上来。
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