预谋
当这个词在脑海中冒出,慕时欢身体控制不住地僵硬,呼吸更是在瞬间变得急促。
在道观生活的那两年,师父一直告诉她说不要以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她向来不会也不愿,何况这个别人还是如今这世上仅剩下的和她血缘最近的亲人,她的妈妈。
可
当昨晚的事情重新清晰回放,所有的可能指向的都是高芷曼。
否则,如何解释
慕时欢的心渐渐往下沉,同时,凉意缠绕。
为什么
她的目的是什么
就为了逼她离开厉憬衍这么简单么
大脑渐渐有些混乱,发烧的不适带来其他难受,悄无声息的,慕时欢手指紧攥,指甲更是掐入掌心印出了道道红色痕迹。
蓦地,她坐了起来掀开被子下床,不想用力过猛,头晕眼花,她只是咬住了唇强忍。
手机一直在厉憬衍那边没有还给她,她想打电话给高芷曼只能借用徐姨或者高一高二的手机,好在高芷曼的手机号码她记在了心里。
没曾想,徐姨尴尬拒绝了。
她的眼神有些躲闪,更是为难。
慕时欢后知后觉明白了过来。
开腔,她嗓音仍是沙哑,喉间还有影影绰绰的灼烧刺痛感“是他的命令”
“太太”徐姨愈发为难,但更多的还是叹息担心,“我扶您上去休息吧,您的脸色差着呢,听徐姨一句话,天大的事也等睡一觉起来再说,好不好没什么比身体更重要的了。”
慕时欢咬着唇,没动。
“太太”
强烈酸意侵袭,慕时欢忽而猛地摇头,仿佛只要这样便能让酸意变淡。
努力扼住想要流出来笑话她的眼泪,她说“徐姨,那麻烦你帮我打个电话给他,就说就说昨晚的事我要亲自问我妈妈。”
徐姨于心不忍,也着实是心疼这小两口,于是当着她的面拨通了厉憬衍的电话,又将她的话转达。
然而
“没有必要。”
再简单不过的四字,除了冷漠再无其他情绪可言。
“嘟嘟嘟”
忙音声响,那边掐断了电话。
慕时欢呼吸一滞。
徐姨懊恼,同时担心加剧“太太”
慕时欢没有再说话,只是机械般地转身,一言不发失魂落魄地朝楼上走去。
“太太”
徐姨在身后喊她,但她没有丝毫停顿,甚至她上前扶她也被拒绝了。
回到卧室,关上门,慕时欢躺回到了床上,强迫自己休息睡觉,昨晚一晚上她基本没怎么合眼,他开门时她才不过闭上眼几分钟。
她一遍遍地催眠自己没事睡吧,或许是太累,或许是自我催眠起到了作用,亦或是其他,总之,没多久她倒是真的陷入了沉睡中。
只是,煎熬并未停止。
她开始做梦了。
浑浑噩噩间,记忆蠢蠢欲动,似乎即将就要冲破桎梏重见天日。
车内是开着暖风的,温度适宜,但莫远坐在副驾驶却觉得寒意入骨入髓,尤其是后座老板周身散发出的气场,更是渗人得很。
还有他的脸色、眼神
无一不让他回想起了那日他推门进办公室,看到一室幽暗,而自家老板站在落地窗前抽烟的画面。
何其相似
难道,两人又严重地吵架了
可这段时间不是
“嗡嗡嗡”忽然的振动声一下将莫远的思绪拽回。
后座。
屏幕上,厉老爷子的名字闪烁。
厉憬衍面无表情直接掐断。
再打来,再掐断。
最后,
他直接打开了静音又将手机扔给了莫远。
莫远“”
他只得接过。
不曾想,下一秒,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莫远头皮倏地一紧,他敢肯定是厉家老爷子的来电。
果不其然。
老板敢挂,他作为特助自然不敢。
才接通,那端压抑不住的怒气便通过手机蔓延到了空气中,老爷子浑厚的话语清晰可见
“让他去茶室见我”
只这一句。
莫远为难转头“厉总”
厉憬衍没有作声,他阖着眼,旁边还扔着份自他上车莫远便递给他的重要文件,但他迟迟没看,也没签字,这在以前,是从未有过的事。
莫远难免有些心惊胆战。
沉默蔓延。
逼仄的空间里,气氛压抑,压得莫远和司机几乎就要窒息。
两人悄然对视一眼,谁也不敢再吭声。
良久。
毫无温度可言的三字被吐出
“去茶室。”
瞬间,空气中冷意加剧。
厉氏附近,茶室。
“什么事”厉憬衍推门进入,径自在脸色难看的厉老爷子对面坐下,直入主题。
他仍是面无表情。
厉老爷子瞧见,心中怒意更是翻涌,一张脸更是沉了又沉,想训斥,脑中总是清晰浮现订婚宴那晚的被威胁,最后发作不得。
他不想承认但又不得比承认,对于这个自己一贯引以为傲但也防备的长孙,他是忌惮的。
他终究是老了。
“没事”厉憬衍淡漠掀眸,作势就要起身离开。
厉老爷子回神,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拐杖重重捶打在了地上,怒目而视恨声道“我让你走了吗给我坐下你这什么态度再怎么样我也是你爷爷”
厉憬衍睨他一眼,继而重新入座。
“公司事很多。”他说。
意外之意,他不想浪费时间,而如果他说的话都是浪费时间,也不会再有下次。
厉老爷子如何不清楚
正是因为清楚,所以他心底对慕时欢的不满和鄙夷才会在瞬间达到顶峰。
“别以为我在家养病就不知道外面的事”他重重哼了声,将不满表达得淋漓尽致,“你老婆出卖公司机密、受贿厉憬衍,我早就说过,慕时欢就是祸害我早让你跟她离婚,你偏”
剩下的话却在触及到男人幽深不见底的黑眸时硬生生堵在了嗓子眼。
“如果你要说的是这事,恕不奉陪。”厉憬衍极其冷漠地将他打断,称呼也不再是您,而是你。
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耐心已是不再。
厉老爷子气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好不容易,他才顺下去。
“我就问你,”再开腔,他近乎是咬牙切齿,“你是不是拿了自己的钱给慕时欢补窟窿你怎么知道这不是慕时欢和慕斯年联合起来故意坑我们厉家”